她本该魂飞魄散，是大师兄救了她。

  叶冉隐约记得那个梦里，有馥郁的桃花香。

  “叶种植师……”研究员一边干呕一边指了个方向，“发现植物踪迹的区域就在前面……这里是墨蓝星11号矿坑，但不断投放垃圾后，矿坑已经被填了大半，我们怀疑变异植物可能生活在附近。矿坑底部暂时还没有成功探索。”

  本来请新的种植师过来只是为了第一时间确认样本，对墨蓝星的探索并没有结束，作为文职人员，不管是叶冉还是她，本都并不需要亲自前来矿坑。但现在也不得不面对了。

  汤莱面不改色地站在垃圾山上，走在最前面，控制着星港机甲的人走在最后面防御。

  叶冉懒得一点点寻找植物，确定位置没问题后，放开了感知，灵力波动瞬间扫过周围。

  在矿坑下不远处，她“看”到了几只正在赶来的野生妖怪，矿坑底部，似乎还有更多的植物。里面有一个最强的领导者，隔着空间，和叶冉的灵力碰触在一起。

  它在说……

  小心！

  不必提醒，叶冉感知它们的存在外，同样感知到了埋在垃圾山里飞速接近的魔物/虫族。

  “它们来了！跟我来！”

  垃圾堆里冒出来一个顶着发光叶片的半米高小人，它的手是叶片，脚是根须，画面一度相当猎奇。它看着整个队伍，眼睛游移着对准了散发着同类气息的生物机甲。它的联邦语并不标准，但谁都能听懂说的是什么。

  从半空砸落的星港碎片、人类和多出来的虫族，让整个墨蓝星开始激烈动荡。感受到危机的生物，同样被卷入其中。

  汤莱呆滞了一瞬，研究员默默回头看向叶冉，“我……是不是眼花了，看到了个长成人形的植物？”

  虽然能和阿齿沟通了，但人类依然在尝试用生物理论解释，理论的更新暂时还没能成功解释“妖怪”的存在。然而他们已经看到了第二个……啊不，应该是第三个。

  研究员默默看了眼生物机甲上耷拉着的小白兔花朵，知道这也是个能说话的变异植物。

  “过去也有虫族来过吗？”叶冉追上这只野生小妖怪。

  她看得出来，它应该是某种蕨类化妖，对比它高得多的人有些害怕，也许也在害怕虫族，只不过在强撑着不露怯罢了。

  “好久之前……它们吃掉了、吃掉了……”小妖怪打了个哆嗦，说不下去了。

  迅速适应变化的汤莱尝试沟通，询问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小妖怪气冲冲瞪了他们一眼，“都怪你们！”

  但看向叶冉时，它的声音又软了下来，“虫子来了，爷爷会带我们活下来的。”

  木修拥有植物天然的好感，叶冉一边带着队伍跟上小妖怪，一边询问着它在这里生活发生了什么。从小妖怪阿蓝的回答里，叶冉拼凑出了它们的生活。

  这不是植物们第一次救援人类。

  汤莱努力回想，总算从来墨蓝星之前的资料边角里翻出来了一个消息，“四年前墨蓝星的垃圾船意外事件？卷入垃圾船的人不是命大活下来，而是你们救了他？”

  小妖怪阿蓝气哼哼的。

  溯源到最初，植物们的领袖“爷爷”在十年多以前出现在墨蓝星，那时还有小股虫族逃亡进入这里，植物们的生活并不好过。现在是第二次。

  叶冉被领着走入矿坑底部，终于看到了它们的爷爷。

  看似被垃圾层层压着的矿坑下面，一株气根一半枯萎一半活着的大榕树，撑住了垃圾，也撑住了过去的虫族杀戮，庇护了矿脉上一小片植物存活。苔藓、蕨类植物和似乎是意外坠落到这里的蔬菜种子，形成了小小的苗圃，在榕树气根下建立了自己的家园。

  榕树下，除了刚回来的蕨类妖怪阿蓝，还有一个正在拿根须给同族翻土的苋菜妖怪，红绿相间的叶片沙沙摇晃，看到人类出现，嘎地僵住了。

  其他人被矿坑底部的奇异景象惊住，看着树干上浮出的五官，胆小些的人已经吓得头皮发麻。

  大榕树气根突然刷地抬起，挡住了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的幼年虫族，在人类们以机甲努力防御前，将软壳虫子拍飞。尖叫声响起的下一秒，人类们猛地意识到，这是变异植物表现出的善意。

  榕树中传来少年说话声，像某个动画树懒说话一样，缓慢地打着招呼，“联……邦……来……了……”

  紧张了一路的汤莱：……

  第93章

  ◎人类和植物第一次并肩作战◎

  榕树的声音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像“爷爷”,看苗圃中的植物种类，叶冉第一眼就判断出这里的另外两只妖怪都是辅助天赋，榕树和暂时散在外面放风的小妖怪可能有攻击性天赋,但未必能抵挡成年体虫族。

  和达瓦星不一样,榕树等植物在这里生存了十年，辐射/混乱灵气的聚集状态有了很大改变。穿过上层的垃圾、中层短暂的高辐射后,下方榕树下没有明显雾气，只有湿润的土壤。本该是混乱灵气的环境，变成了稀薄的正常灵气状态,几乎接近了修仙界普通区域的环境。

  在绝大多数地方都充斥着混乱灵气的星际，相比之下,这里算是一个洞天福地了。

  难怪这里能在很少遇到种子、种子生长后数量也很少的情况下,长成小小苗圃,还诞生了几只小妖怪。比研究所尝试实验复现变异植物的概率高多了。

  虽然……堆满垃圾的洞天福地，叶冉其实不太想承认。

  忽略掉树冠上的垃圾和没有阳光的状态,被蕨类叶片照亮的矿坑底部,很有童话地下城的神秘感。

  看这株榕树的粗细,大概有三十岁了。它打招呼不是冲着叶冉的，而是辨认出了联邦军方和机甲。这代表榕树对联邦的好感,让叶冉瞬间想起植物记录里生命最长记录保持者,齐大师亲手培养了17年的大榕树。

  从榕树出现在墨蓝星的时间推算,也差不多能对上研究所榕树死亡时间。

  但具体是不是齐大师发现自己养的植物变成妖怪后,觉得联邦可能容不下它，主动放走的，叶冉并不打算细问。这是属于榕树妖的秘密,和叶冉要不要帮它活下来、一起离开墨蓝星关系不大。即使以后可能会希望了解,那也得是榕树妖自己愿意说出来的情况下。

  从榕树妖的状态看,多年成长后，即使天赋极差也本该有能力化形的它，现在甚至只能像刚诞生不久的小妖怪一样浮现出五官轮廓，显然力量走向了另一个方向。以自己的力量为其他同族创造了生存空间，只要它继续撑在这里，吸收周围污染、撑着上方的垃圾，它就会逐渐死去。

  循着人类和植物味道逐渐聚集过来的虫族幼体，已经越聚越多，叶冉扩张开的感知标记了它们的存在。

  叶冉仰头看了看伞盖般的榕树树冠，“你叫什么名字呢？叫你的家人们回来吧，外面很危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