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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第170节(1 / 2)





  偏偏还有一种遗憾,藏在心头似乎始终不能说。

  他多想要再见种建中一面——他刚才有无数话要讲,可人在眼前的时候,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  就连跟在明远身后的向华,也耷拉着脑袋,显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。

  终于到了要告别的时候——明远与每一个人拱手作别,相邀来年,汴京或是杭州再见。

  苏轼那边这时也送得差不多了,而苏大文豪此刻也有了七八分醉意。

  明远和苏轼的伴当赶紧一起,将这位“好酒却无量”的“苏仙”勉勉强强扶上马。

  苏轼在马背上歪歪倒倒的,明远在想,要不要干脆将苏轼扶进大车中。

  他们一起出发,随行的几辆装着行李的大车和苏轼的家眷仆从等一起,已经先走了。如今只有一辆车驾在明远和苏轼身边。

  却见苏轼忽然在马上直起身,攥住马缰,高声吟诵道:“难忘,文期酒会,几辜风月,屡变星霜4——”

  明远心中回荡起强烈的同感。

  汴京城当真在他的生命里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  他在这里结识朋友、铺开事业,更认清了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活着的意义。

  苏轼高声抒情之后,又放低了声量,似乎在自言自语,自问自答般诵道:“海阔天遥,未知何处是潇湘4……”

  明远一时为词意所感,双眼酸涩,不忍心回顾。

  如果回顾,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在这城外二十里的劳劳亭畔,站上一辈子,等那个人——

  “黯相望,断鸿声里,立尽斜阳4。”

  明远自行上马,用力握住马缰,微闭双眼,一时间只觉得对这座城市、对那个人的思念就像是路边青绿色的杂草一般,无边无际地蔓延开,心里却好生荒凉。

  他一时只恨,恨自己文墨浅薄,腹内草莽。

  古人思念起来,能作出“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”4这样的句子。

  偏偏他这没有文化的现代人就只能形容:“草——一种植物!”

  第154章 千万贯

  车马沿着南下的道路, 渐行渐远,随着天色渐晚,他们竟又来到了一座长亭跟前。

  苏轼终于有些支持不住, 摇摇晃晃地从马背上下来,在亭中坐下。明远忙吩咐伴当取水来,喂苏轼慢慢饮下,以缓解他酒后的不适。

  随行的马车,就泊在这座供行人休息的亭子旁侧。

  明远一回头,刚好看见史尚与向华也都已经下马, 正跟在自己身后。向华无精打采地低着头,而史尚正拍着他的肩膀,似乎在低声宽慰什么。

  明远心头忽然一亮: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小伴当的想法。

  只是他才现在意识到, 是不是太迟了一点。

  忽听远处道路上蹄声的的, 钉着蹄铁的马蹄急促地敲击着地面。

  明远听惯了这个声音,一时感到无比欣喜,愁容尽去,笑生双靥。若是有不熟悉他的人在此,见到他这副容貌,怕是会像太白一般当场惊问:“白玉谁家郎?1”

  但明远到底矜持了几分,只是从亭中站起身, 站定了在原地,打定主意不能随意泄露自己的心事。

  迎上前的却是一个小“叛徒”,原本正立在一旁独自啃着路边青草的“踏雪”, 此刻竟一路小跑,迎上前去。

  来人正是种建中, 他奔驰到近前, 翻身下马, 大步流星地赶来,伸手扣住“踏雪”的缰绳,又抬起脸望着明远。

  踏雪这家伙却卖好似的,伸出脖子去蹭蹭种建中。

  明远恨得牙痒痒的,心想这个小没良心的踏雪,明明跟种建中相处没多时,却显然要与种建中更亲热些。

  “小远——”

  种建中此刻根本不顾上其他人,他匆匆赶来,就是为了与明远说上一句至关重要的话,因此自他赶上明远一行,他的视线就再未离开过明远的双眼。

  “师兄为何去而复返?”

  明远故意问。

  “小远,师兄难道不能再来送你一次吗?”

  原来种建中此前确实有紧急公务在身,原本已经送到了城门口,无奈只得与贺铸一道,匆匆返回兴国坊。

  但是他也是个极其精明干练的人,在军器监一年,诸事精熟,三下两下处理完了最紧急的公务,想到苏轼与明远一行有多人相送,定然走不太远,于是果断出城,果然在这里又赶上了明远。

  他口中说着“相送”,同时目光灼灼,盯着明远,似乎在说:“师兄难道就不能想你吗?”

  明远顿时涨红了脸低下头,很有些不好意思,心里却能感到一丝清淡的甜意。

  “小远,此去经年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……”

  种建中的语气有些沉重。

  “是啊,师兄。”

  明远心头微沉,可还是打起精神:“但是,我们两人有约定在——”

  明远与种建中的约定是君子之约:种建中前往陕西,重转武职回归军中,将随王韶一道经营熙河,开疆拓土,剪除西夏羽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