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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/邮差(2 / 2)

  老爹很迂腐,说的话也错误。

  但乘夏的美丽,的确应当被保护而非利用。

  从外形上说,眼前这个弟弟,显然跟她更般配。

  “她有一段时间外派日本。那个男人也是,在CITI Tokyo(花旗银行),相当受重视。”旻乐开始擦杯子,“两个人拍拖两年多,后来男人要回纽约。”

  凌则没有开口。

  “美国日本香港欧洲,梁乘夏都无所谓的。她是打算跟他去。”旻乐瞄他一眼,“但这男人,贱。”

  “他在美国有一个私生子,从头到尾不说,还骗乘夏结婚,哄她生女儿。”

  “那结了吗。”

  蒋旻乐警惕望凌则一眼。

  如果他介意是否有婚姻史,她没必要继续说了。

  梁乘夏可能又要被骗。

  好在弟弟又只是追问:“她同意结婚了吗。”

  “同意了。”旻乐松一口气,开始怜悯,“那年她才24岁。苍天!谁还会24岁就结婚?梁乘夏当时就是个疯子。”

  凌则又不吭声。

  “有一次复活节,乘夏回来看她爹地和妈咪。那男的直接上门,送一枚蓝钻,说是和希望之星同一个州同一个矿上发现的。”旻乐撇嘴,“你信吗?这种东西不在苏富比不在佳士得,他说是就是?哄小女孩咯。”

  凌则还是沉默。

  反正压根不知道希望之星是什么。

  “你的梁乘夏姐姐,她反正信了。”旻乐耸肩,“她不仅信,还答应了求婚。好啦,我承认求婚是挺浪漫,维港也就这点用处。游客要是知道,都来看烟花了。”

  凌则抬头。

  “戒指戴在手上了,那男的老妈从伦敦赶回来,想教育乘夏,怎么当好一个后妈。”旻乐一拍桌子,“梁乘夏什么都不知道!一进门还想改口叫人家妈咪,结果被教育一晚上怎么做幼稚园手工。神经病!给我死。”

  凌则松开玻璃杯。

  “不过她老爹和妈咪给力呢。听说这事,二话不说把那男的送上门的东西都寄回去,就在中环邮政总局打包。那男的求情,她妈咪见都不愿意见一面。”旻乐打了个响指,“梁老爹出门见了,拿投手手套呼他一脸——她老爹棒球打得不错,这两年老去看大谷翔平。你会不会?会的话可能有共同语言喔。”

  凌则摇头。

  旻乐表示遗憾:“总之,就是这样。”

  “后来呢?”

  “后来?”旻乐想一想,“也没什么后来。乘夏卖掉他们住的房子,溜回香港了。房子是那男人送的,在元麻布。你……”

  “知道。”凌则打断,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东京顶级富人区。

  “那笔钱她已经还掉。除了一进一出赚的,她理直气壮拿了,还去内地捐了两所小学,两所女中——你们是不是不分男女校?反正她的意思是只接受女学生,实际操作,估计没管。”旻乐盯着他,“梁乘夏不是要钱。”

  梁乘夏拥有一切。她出生时,香港已经经过放眼整个历史长河都是超高速发展的繁荣时期;她的父母更是敏锐,在世纪之交的动荡里,全都安然无恙。

  可是她还知道,在某些遥远的地方,或许有的女孩,会因为性别得不到非义务教育。

  凌则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  “不过确实不是因为她高尚,”旻乐移开眼睛,“是她这辈子就没有缺过钱。也没有缺过爱,没有缺过任何东西。没有。从来没有。这就是梁乘夏的人生。弟弟。”

  过了很久,凌则终于“嗯”一声。

  旻乐身体前倾:“你爱她吗?”

  凌则是不会回答她这种问题的。他起身道谢,而后要道别。

  “弟弟。”蒋旻乐叫住他,“不管怎么说,她很喜欢你。”

  凌则想到,这一刻,他背着的书包正朝向旻乐。

  他第一次为书包感到绝望。

  “那个男人比你足足大16岁。”旻乐不安地抿一下唇,“是真的可以当你爹地。同他没有什么好比较。”

  她是说真的。

  她愿意说,是因为无数次发现梁乘夏迟早会爱上他的痕迹。

  但她也并不愿意伤害一个年轻男人的自尊心。弟弟甚至还是学生,没有必要承担过高的心理负担。

  弟弟回应:“谢谢。”

  谢谢安慰。旻乐当然明白,心里一沉:“对不起喔。”

  凌则推开门出去。

  午后的维多利亚港很安静。

  日落前又会热闹起来。

  他有好多同学过来看望,总是制定一堆攻略。急着坐几点的太平山缆车,更容易拍到人们心里的香港;再去赶下一场的观光巴士,更容易感受过往想象中的香港。

  梁乘夏统统不会在乎。因为她在这里长大。

  也不仅是这里,似乎哪里她都嫌无聊。

  除了有过那个人的地方,她再也不愿意去。

  凌则给梁乘夏打电话。

  她接得很快,又要骂午饭:“我再也不吃这个破——”

  “梁乘夏。”

  他问:“佛诞、端午、特区纪念日,或者中秋、新年,去东京玩吗?我想去秋叶原。”

  “我有五年多次签。”他站在一棵过分高大的槐树下,轻声讲电话,“这次终于不用办签证。”

  梁乘夏致以漫长沉默。

  凌则直接挂断电话。

  梁乘夏开始叹气。交给蒋旻乐,事情一定会搞砸的。

  弟弟的声音有些发抖,她有些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