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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(2 / 2)

  一只梅花鹿迎上来,亲昵的顶蹭左卿辞,他拍了拍鹿颈,骑上去一声轻叱,鹿蹄撒泼,轻快的跑起来。鹿鸣呦呦,载着他跃过清溪,奔过山地,一路经过不时有人回首,惊愕之后惊喜的叫出来。

  “是大师兄!”

  “大师兄回来了!”

  “大师兄,谷外可好?”

  坡谷深处有一株逾九百年的树,枝桠粗壮,树上筑了一幢极大的树屋,与树宛如一体,绿荫蔽顶,阴凉宜人。树屋四面开窗,竹帘半卷,光线与视野极好。一个落拓潦倒的中年人侧身而卧,通身酒气冲天,一边还搁着酒坛,也不顾外边日头正高,兀自醉睡。

  左卿辞也不惊动,在中年人身边盘坐下来,倒了一盏酒慢慢的细品。

  过了一阵,中年人动了一下,砸着嘴摸索酒盏,半晌没摸着,睁开眼睛怔了一怔,一瞬间的神色似厌恶又似欣慰,掺在一起极为复杂。

  左卿辞只做不见,“又饮多了?今年的春水冻酿得不错。”

  清矍的脸上犹有昏然之色,中年人坐起来,疲沓的揉了揉脸,语气恶劣,“回来了?总算还未死在外头。”

  左卿辞打量对方眼角的细纹,同样没好话,“上了年纪还是少发些酒疯,难看得紧。”

  “事事不顺心,不喝又能如何,我用十来年养了一匹狼,一句不对抬脚就走。”中年人怨气横溢的讽了一句,又有些后悔,僵硬的缓了口气,“玩腻了就回来罢,外面糟污的很,谷中到底清净。”

  左卿辞懒懒的托着盏,并不在意,“既然我是不长心的豺狼,去糟污堆里有何不好。”

  中年人被他一梗,抑下气叹了一口,“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,也不知在外造了多少孽。”

  左卿辞漫不经心道,“近年已改了,人不犯我,我自不会犯人。”

  俊颜瞧着令人怨憎,姿态也是漫散得惹厌,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大,虽然聪明,心性却是凉薄,脸也越长越像那个人,全无半点肖似——

  中年人凝视了好一会,现出颓色,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,语气变得阴郁,“既然如此,你还回谷做什么。”

  “有点事想问。”左卿辞无视对方阴晴不定的脾气,闲闲道,“碧心兰、幽陀参,佛叩泉、风锁竺黄、赤眼明藤、汉旌节、鹤尾白、锡兰星叶凑在一起可治什么?”

  中年人习惯性的摸过酒坛,失望的发现空了,闻言一愕。

  左卿辞侧头支颐,“师父可知这是什么方子。”

  清风穿堂而过,树屋安静了一阵,中年人皱着眉想了一会,“你遇上了什么人?”

  左卿辞道,“一个胡姬。”

  “那就错不了,这方子是我开的。”中年人点头承认,彻底回想起来,“那个胡人丫头有些意思。”

  果然是出于谷中,左卿辞有三分微疑,“师父还记得诊的是何人?”

  虽然隔了许久,但情景太过特别,中年人仍然记得很清楚。“一个疯子,武功之高是我平生罕见,可惜年纪轻轻就中了娑罗梦之毒。”

  “娑罗梦?”左卿辞半是自语半是询问,“我怎么从未听说。”

  “谁让你这臭小子半路离谷。”中年人有些不耐,从凌乱的书堆中翻出一本抄卷,掷入他怀中,“这本心得是近年整理出来,集我毕生所见,娑罗梦为西域王室秘藏,一个来求医的阉官私下昧了一瓶,奉上作为诊金,我觉得此药甚是奇特,潜心研究了几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