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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(2 / 2)


  秦鹿的手贴上梁妄的眉尾处,轻揉时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被梁妄抱在膝前的猫,那猫浑身黝黑,团在一处时像块煤炭。那猫每回对着梁妄撒娇时,便如他方才这般,一直用头顶蹭着梁妄的手指,声音低低地喵喵叫个不停,非要梁妄摸得它舒服为止。

  秦鹿想到这儿,不禁觉得好笑,嘀咕了一句:“你瞧瞧,没我你可怎么活啊。”

  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十指不沾阳春水,还养了一身娇惯的矫情病,比那深闺中的大小姐都难伺候些,性子古怪又霸道,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容忍他了。

  结果梁妄长舒一口气,眉心松开,道:“那本王当真是活不久的。”

  便是放不下,便是离不开。

  秦鹿于梁妄的怀中睡了一夜,半夜醒了好几次,秦鹿习惯了一个人睡,她以为梁妄也是,觉得两人若睡着了,恐怕自然而然地各占床上一侧,谁也不挨着谁的。

  谁知道梁妄喜欢搂着人睡的,秦鹿稍稍离开了点儿,便被他伸手勾了过去,重新按在他心口上,还得一只胳膊压着。

  一夜闹得秦鹿几乎睡不好,等梁妄早间醒了,她才能在床上赖会儿,不过也就是一小会儿,一个时辰都不到,太阳晒到窗户前了,秦鹿便睁眼了。

  秦鹿起身时,梁妄已经靠坐在房中软椅上看书了,书不是她带来的,恐怕是朝客栈里要的,秦鹿带的那些书,梁妄大多看过了。

  等秦鹿洗漱好了,去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,纸上画了一朵花儿,花儿是纯蓝的,如宝石翠丽,共有六瓣,朱红色的花蕊,生长于石缝之中。

  秦鹿拿着这张纸,问梁妄:“我挨家挨户去问?”

  “那便是你的能耐了,若你聪明些,应当知晓先从有钱人家问起。”梁妄嘴角带着笑,像是干过了什么坏事儿。

  秦鹿上下打量了他两眼,见他身旁桌子上的小碗里放了一把花生,悠闲自在的,问他:“你身子好了吗?”

  “拜你所赐。”梁妄伸出左腿,高高地架在了凳子上道:“因为你昨晚压了我腿一夜,爷这条腿两日恐怕都不能行走了。”

  梁妄如今身体特殊,经不得折腾,脚踝处的确泛了青紫色,未肿,但看上去有些严重,秦鹿见了问他:“痛吗?”

  梁妄摇头:“不痛,且毫无知觉。”

  他又扭了扭脚踝,哦了一声:“现在有知觉了,看来要不了两日,估摸着两个时辰也能好,不然你等等本王?”

  “您还是在客栈里待着吧。”秦鹿连忙摇头,自己拿着画了天香花的纸塞进怀里,眼见着就要朝外走。

  梁妄叮嘱了一句:“桌上有酥饼,吃了再走。”

  秦鹿拿了两块酥饼,一块叼在嘴里,一块拿在手上,匆匆忙忙出了门。

  第101章 将军之信:十二

  嘴里的一块饼尚未吃完, 秦鹿下楼险些撞上了客栈的小二。

  小二手里端着清粥,正准备给楼上其他客人送去, 见秦鹿冒失,哎哟了一声:“姑娘小心着些,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
  秦鹿抹去嘴角的饼屑,见这小二年岁不小,于是将怀中的纸取出来,半油的手捏着画纸一角, 秦鹿问他:“你可见过这种花儿?”

  “天香花。”小二果然见过,他道:“这花儿原先我们这块许多地方都有,凡有钱人家的假山石缝里头都能长出几朵来, 不过现下少了许多。”

  因为打仗,战争的确将北漠这处原有的几样特色给抹灭了, 天香花便是其中之一,曾经凡是有钱人家都用来观赏的天香花, 如今却没几人养得起了,这花儿其实并不娇贵, 只是越野外反而生得越好,越家养却越不那么漂亮。

  那些家养的天香花, 大约只有碗口大,但野外的天香花,能长到脸盆那么大。

  战争连续失了几座城池,凡是靠近北漠这边稍微有钱的人都早早地离开了,至少往南去了三百里路, 谁敢在这儿定居呢,便是他们这些走不脱的才留下来。

  秦鹿问小二:“小二哥可知道哪儿能找到这种花?”

  “现下出城麻烦,近来又有风沙,还是不要去大漠中寻去,姑娘若是想找天香花,便去那些以前家中种过的人家问问。”小二说着,抬起头略微想了会儿,于是道:“我记起来,刘小军候以往家中有钱得紧,他们家有一院子天香花,不过他们举家搬至宿矣去了,只有刘小军候一人在聂将军手下,姑娘可去问问刘小军候,问他们家走时,那一院子天香花可带走了。”

  秦鹿听到有人居然能有一院子天香花,便立刻笑了起来,她又问:“敢问小二哥,那刘小军候长什么模样?我去哪儿找方便见着?”

  “姑娘昨个儿见过的。”小二笑说:“昨个儿夜里姑娘来时,刘小军候在我这客栈避风沙,你们还说过话呢。”

  秦鹿回想,立刻想到了那半块茶饼,于是眉目带笑,对着小二多谢,又问了几句刘小军候平日里待职的地方,便从客栈跑了出去。

  因为战事在即,却被风沙暂时阻隔,燕京那处又送来了粮草,北漠七夜城的军中倒是还算稳定,只是这一回同粮草一并过来的,还有个标志的女人,那女人大约二九年华,是跟着户部侍郎一同的,前两日一早就被送进了聂将军的营帐内,一直都没出来过。

  户部侍郎与聂将军说的话,除了聂将军的几个亲信之外,谁也没听见,关于那个女人的来历,也是众说纷纭。

  大战暂歇,去城墙上守了夜才回来的人,勾着两个平日里玩儿得好的哥们儿的肩膀,嘴里聊的便是那燕京来的女人的来历。

  刘宪说:“我见过那女人一眼,当真长得漂亮,我给将军送箭的时候,瞧见她就端坐在营帐中,湖蓝色的长裙披着,乍一眼看过去,跟天香花成了精似的。”

  “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?将军怎么会容许一个女人留在帐中?”一名男子问。

  刘宪道:“我听那女人身边的妇人喊她郡主,瞧样子留下来也不情愿似的。”

  几人才走了没一条街,便遇见了另一边跑来的两个男人,年轻的男子年龄相仿,立刻便作堆围在一起玩儿,其中一人说:“今早我送年侍郎离开,年侍郎前脚刚走,后脚将军就将他军营里的女人给关起来了!”

  “乖乖,那可是郡主。”

  “郡主算什么?燕京的郡主还能管得到我们军营里的聂将军?要我说,这女人来者不善!说不定就是朝中人安排在将军身边的眼线,会武功也有可能的。”

  刘宪听他们七嘴八舌,连连摇头,道:“猜测之事我就不掺和了,不过你们谁见到竟炎了?我怎么一路都没碰见他呢?”

  “我瞧见了。”一个男子打了个哈欠说:“一大清早到了换职的时间,他就跑回去,说是要泡茶喝。”

  刘宪听人这么说,顿时皱眉,啧了啧嘴,直摇头道:“我去找他!”

  喝什么茶?男人就该喝酒啊!

  刘宪和两个男人与一群人在路街口分开,从小巷子里穿过,还与两个兄弟说竟炎的茶饼是从哪儿来的,提到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,刘宪便忍不住笑:“我看那姑娘长得漂亮温柔,恐怕是竟炎喜欢的一类,指不定还有一段姻缘在呢。”

  话音才落,小巷的尽头便突然落下来一个人,三个七尺大男人吓了一跳,纷纷伸手捂着心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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