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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(1 / 2)





  他随手一拨程宇电话号码,威胁罗战说“我去找程所长汇报你的问题”。罗战丝毫不怕,说“你打吧你打得通才怪,连老子的慰安电话都不接,根本就不会搭理你。”

  嘟——嘟——响了两声,竟然通了。那边的人声音正直清澈:“小晗,有事?”

  罗战那张千年阳刚俊脸哗啦啦都快碎掉了!

  楚晗也吓一跳,转眼间原地幻化出一张天真纯洁的好儿童脸,乖乖地喊:“小宇叔叔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那晚程警官下班回来,三人一桌小酌畅聊。楚晗在菜馆二楼客房睡下时,从木棱窗缝往下看,恰好看到酒足饭饱的罗老板与程警官踏出门槛,慢悠悠走在夜深人静胡同里,溜食儿。街灯下拉出两条无比帅气和谐的身影,在墙根暗处一个拉住另一个的手腕,默契地摇了摇,夜风里有爽朗笑声。

  楚晗默默偷看了一会儿,直到那两人走出视线远远地看不到了,心里感到甜美又酸涩。

  那两个人在一起,这样,有二十多年了吧。

  谁不想身边有这样一个人,可以彼此承诺今生今世。

  ☆、第二话.大翔凤

  第八章3号院旧楼

  楚晗就跟他程宇叔叔吃了一顿饭,就赚着了。

  程宇那时候特别认真地看着罗战,确认式的问:“你要带咱们楚晗进到那个3号大院里?而且是你知道已经两拨人进去都出不来?”

  程宇把这句话原模原样连问罗战两遍。

  “嗳你别这么较真,其实,应该说是咱们楚晗‘带’我进去。”罗战笑着解释。

  “你丫甭跟我废话。你怎么不自己去?谁也别带啊。”程宇说话声音特别轻,从来不用吼的,但做了一辈子条子的人,只用眼神就够从谁脸上削下层皮。

  罗老板翘着脚在炕桌另一头学么着他家这口子:程所长您这是憋着哪天休了糟糠呢?

  楚晗端坐喝口茶,举止比同龄人成熟很多,笑说:“小宇叔叔您别,我自己去,没问题。”

  程宇干脆地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
  程宇平时不多说话但是特别有心的那种人。说到底是不放心,这楚晗是谁家孩子?罗战你现在胆够壮的,去大理那事儿还没审你,万一把楚晗磕了伤着了或者有个什么事儿,不怕姓楚的一家子把你活烹了。

  金黄的银杏叶铺满半条胡同,楚晗与罗老板程老板夜探大翔凤3号院。因为某个原因,那一天日期他印象特别清晰,是10月30日。

  作家仙逝后这院子辗转易手,现在是一家报社的办公地点。公家的报纸,一般只走机关订阅,经营个半死不活,院儿里也没见几个编辑和业务员。他们等到天黑之后,眼见下班的人一个个推自行车离开。

  他们三人轻而易举翻墙进去,没惊动车棚子里打瞌睡的看门大爷,猫腰悄悄溜过。程警官跟他们出来,当然也是便装,帽子遮眼,绝对不敢穿制服。以程宇正派谨慎的性格,除了楚晗,没第二个人能请得动他干这种事。而且,程宇一个月就这么一天假,原本两口子要去郊区水库度假的,这回真是舍命舍老公陪大侄子了,楚晗心里可感动了。

  屋檐下有个小摄像头,程宇经过时顺手将摄像头扭转方向,不会拍到他们。

  楚晗一进来就方向感清晰,这是个保存尚好的老北京四合院。中庭的正面“明三暗五”,正房三间连带两侧两个耳房一共五间房。改事业单位以后这种正房一般都用做会议室,耳房改成资料室打印室甚至厕所什么的。院子左右两侧是办公室,一看就是东西厢房改造而成,屋内陈设平淡无常,茶杯里遗留些隔夜的残迹。

  绕过院中央乱搭的违建和拐角处堆满纸箱杂物的游廊,他们绕到院子后半部,这后面还有一道门?

  楚晗左右观察一下,这后面应该是俗称的后罩院,旧时家里主妇女眷住的地方。前院外面新修了一道土洋土洋的大门,呈机关小院式样,而里面残存的这道门,才是3号旧宅真正的门。微型手电淡淡的光圈下,门上斑驳的朱红漆色显露出来,房檐上的荒草一年压一年。

  楚晗边看边给另两人介绍,这应当就是3号院原貌,青瓦青条旧砖墙,晚清民居垂花门,双扇对开。大门头顶有一对戗檐,也就是左右那两块与房檐呈45度倾斜的方型砖雕,雕花似有龙形。檐柱与额枋之间绘有五彩祥云图案,门梁上还有五条雕花门簪。砖纹漆色皆显陈旧,却仍能看出当初的华美,是很典范的一间四合院装饰门。

  过了这扇门,是后罩院里一座二层旧楼,孤零零地在荒草中伫立。

  当时,楚晗一眼瞧见这栋奇怪的楼,就浑身毛孔发紧,不太舒服。

  其实这就是他的直觉。

  可是来都来了,不可能不进去看看。

  院门锁头生锈落灰。楼门又有一道锁,门牌特意注明【机关重地,闲人免进】,就连牌子上都敷一层厚厚的灰腻子,让人皱眉。

  这楼造型也怪异,与地齐平的是半层地下室,从外面看,像整整一层阴湿的房间半埋半“吞”在土里,还被蔓生的野草遮挡住大半。从门廊台阶上去才是第一层。楼内一片漆黑,典型的旧式独栋别墅,门厅有雕花门,门上镶彩色玻璃。从右手边依次转过去,分别是大会客厅、书斋、小会客室兼阳光房、餐厅、厨房。房间内摆着零散的黑白照片,描述昔日主人低调平静的生活。

  一切似乎都很平常。

  真的会有人在这栋小楼里失踪,走不出来吗?

  作家手信中那些“铺满墙”的“令人无比恐惧”的“影子”到底什么东西?

  小会客室里有一扇橱窗,挺别致的,里面摆几帧牙雕相框。楚晗当时被那些老照片吸引,不知不觉就多看了一会儿。夜色更浓,手电光圈定定地打在墙上,好久没有晃动。

  程警官好像是被柜子里几本旧线装书吸引,安静地翻读,也不说话。

  黑暗里,罗战低声喊他男人:“看完没有,咱俩上楼瞧瞧?”

  那两口子在前,楚晗后脚也跟着上楼。盘旋式木头楼梯,扶手用料是深褐色实木,手感温润持重。不出意料,上面一层楼就是主卧室和客房,那么先前外面看到的地下室应该是仆人房、洗衣房之类,楚晗估摸着。

  他们在主卧停留最久。罗老板恨不得把每样家具前后左右细细地查看,倒不是找什么宝贝,而是真心对这些上了岁数的器物特有兴趣。主卧内还有单独的洗澡间,那时就已经有白瓷大浴缸和先进的不锈钢淋浴喷头。楚晗用眼膜上的记忆细胞悄悄复制了浴室墙壁上漂亮的马赛克图案,打算回去做成相片留念。

  他出房门时说:“没找着主人攒下来的民国珠宝首饰,三大爷您别太失望啊。”

  罗老板坦荡荡的:“我要女人的陪嫁物干嘛?老子就是好奇进来看看,这小楼里面的日子过得也够逍遥够小资的。”

  程警官走在罗战身侧,两人走得就像平时在胡同里散步遛弯,前后步伐都那样默契。

  楚晗突然回头问:“小宇叔叔,我三大爷当年进您老程家的门,有陪嫁物么?”

  “有。”程宇瞅了罗战一眼,说:“陪嫁好像是一套炊具,质量特好的一口锅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