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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我父亲总考上了吧。”谭振兴又问。谭盛礼如果考不过简直天理难容。

  这个问题衙役能回答,“谭老爷是案首。”

  谭振兴舒了口气,扬唇笑得开怀,回眸朝谭振学他们道,“父亲是案首。”比刘明章厉害多了。

  “刘家人真没考上?”谭振兴快抑制不住脸上得意的笑了。

  谭振学看不下去了,上前冲衙役拱手,“刘家乃桐梓县同乡,大哥询问两句并无他意。”幸灾乐祸非君子所为,谭振兴此举传到谭盛礼耳朵里,恐怕又得端着他视若珍宝的木棍跪半个时辰。

  衙役眨了眨眼,完全没听明白兄弟两的意思,不过看谭振学谈吐不凡,礼貌道,“你是谭振学公子?”

  谭振学点头,“是。”

  “公子甲科第二名。”

  谭振学愣住,旁边的谭振兴惊呼,“哇哦,甲科第二名,二弟,你也就只比父亲差呢。”谭振兴喜不自禁,掏出兜里刚卖柴得来的钱,捡了六个给衙役,“劳烦你辛苦跑一趟,拿着买酒喝吧。”

  衙役:“......”

  衙役低头,看了看手里暖和的铜板,谭家这位大公子,真真是个妙人...

  “请问...”谭生隐上前,报了自己名字,询问自己情况,得知他也姓谭,衙役后悔太过莽撞,应该把红榜看完再来的,他拱手道,“我只看到谭老爷和谭公子名字就来了,后边没有过多留意,诸位等等,我去去就来。”

  说着,衙役撒腿就朝衙门方向跑,那儿人声鼎沸人满为患,纵使他是衙役也挤不进去了,好在谭家今年太过高调,不用他亲眼看,从旁人嘴里就听来了谭家众人成绩,谭家父子同侄子都过了,连住在谭家的老童生都冲到了甲科前十。

  听到这个消息,衙役嗖的往谭家跑。

  巷子口,再次碰到了谭振兴他们,几人在那儿和两个读书人说话,衙役欢喜地跑过去,刚喊了声谭公子,就看谭振兴鼓着眼,摊手伸到跟前,衙役不懂,只听他说,“还我的铜板。”

  衙役:“......”

  后边谭振学等人捂脸想走人,太丢脸了,世上怎么会有谭振兴这么混的人,拿出去的钱竟有脸开口拿回来。

  谭老爷给的钱多,衙役因未能报完谭家众人情况而心里过意不去,掏出带着他体温的铜板轻轻搁在谭振兴手上,然后就看谭振兴把铜板递给旁边两个读书人,“谢谢你们专程过来告诉我们结果,拿着买酒喝吧。”

  两人:“......”

  “谭公子客气了。”其中皮肤白的读书人推辞,他们来是有意和谭家人交好做朋友的,谈钱多伤情分。

  谭盛礼固执地把钱塞进他们手里,“你们该得的。”

  两人:“......”这谭大公子还真是正直良善得很。

  得知自己进了甲科前十,谭振兴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,伸手按住,无意拂过破洞透风的衣衫,他神色微僵,慢慢地垂下手,朝两人拱手,“家父还等着我们回家抄书,就先告辞了。”

  话完,慢条斯理的转身,脚步优雅从容,两人看他处变不惊,稳重非常,内心十分佩服,他们两人也考上了,衙役来客栈报喜时,他们高兴地热泪盈眶,甚至跪地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响头,想想自己,再看看从容不怕整理衣衫往家去的谭振兴,两人自愧不如。

  谭家底蕴深厚,纵使沦于耕读世家也非普通人能比,哪怕再过几十年,他们也学不来谭家人的高贵从容与镇定。

  便是衙役心里都这么想的,谭家人举手投足自有份气度,这份气度...衙役形容不出来,就觉得谭振兴很了不起,得知父亲兄弟考上秀才欢喜异常,而知道自己排名后却冷静自持,这份气度,请问谁有啊......

  在场的恐怕也就朝夕相处的谭振学他们明白谭振兴心情,没看到他双手抠着漏风的衣衫吗,定是觉得衣衫破烂没脸见人。

  果不其然,不等他们进门,院里就传来谭振兴独有的哭声,“呜呜呜,呜呜呜,我是秀才了....呜呜呜,我穿成这样是不是很丢脸啊....”

  他们摇摇头,进院子后赶紧关上了门。

  而屋檐下,抱着谭盛礼哭得肝肠寸断的谭振兴没有消停的意思,“父亲啊,儿子给你丢脸了啊。”

  好好的心情被谭振兴消贻殆尽,谭盛礼缓缓吐出口气,缓缓深吸口气,反复片刻,弯腰扶起谭振兴,语气柔和道,“不丢脸。”

  不以己衣帛便觉高,不以己衣陋则觉低,人者,以德行品学论之,这个道理,谭盛礼以前未亲口说过,也是看谭振兴哭得不忍直视,他觉得有必要说两句,说完就看谭振兴仰起头,打了个哭嗝,泪流满面地问他道,“那我下次放榜能穿件好点的衣衫吗?”

  谭佩玉持家,给他们备了见客应酬的衣衫,他到现在还没穿过呢。

  谭盛礼:“......”白说了。就这蹭鼻子上脸的德行,不能给他好脸色,谭盛礼抽回手,瞬间冷脸,见状,谭振兴又老实了,“父亲说的是,儿子记住了。”

  说完,又打了个哭嗝。

  见谭振兴哭尽兴了,边上呆若木鸡的赵铁生慢慢回过神来,他难以置信地开口,“大公子,我真的甲科前十吗?”尽管谭盛礼和他说过,他心里并无底气,刚刚谭振兴冲进门痛哭流涕说得口齿不清,他生怕自己耳聋听错了,这会看谭振兴平静少许,不由自主又问了遍。

  谭振兴擦了擦脸上的泪,“是啊,我们都甲科前十,生隐弟稍微差点。”

  以前考试,谭振兴都不如谭生隐,这次猝不及防地超过了谭生隐,心里觉得不太踏实,问谭盛礼,“父亲,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骗了啊。”

  谭盛礼:“......”和谭振兴说话费劲,谭盛礼不想多聊,摆手,“回房做自己的事儿去。”

  无论结果如何,该读的书还得继续往下读。

  排名不好谭生隐并不气馁,谭振兴他们牙牙学语就启蒙学习,他晚了几年,结果不如他们无可厚非,于他而言,考上就算不错了,排名没有那么重要,况且他还小,在年纪尚来看比谭振兴有潜力,故而,他并未觉得沮丧。

  谭盛礼睨了谭振兴眼,安慰谭生隐,“能考上秀才就说明努力没有白费,你父亲会以你为荣的。”

  谭生隐点头,随即双膝跪地,重重朝谭盛礼磕了三个响头,“谢辰清叔教诲。”没有谭盛礼,他府试这关就卡住了,哪儿有本事考上秀才。

  “你这孩子,和我客气作甚...”谭盛礼扶起他,替他掸了掸膝盖的灰,“不羞不恼,不骄不躁,继续读罢...”

  谭生隐老成持重,他日定有番作为的。

  谭生隐重重答了声“是”。

  又朝赵铁生作揖,“铁生叔回家能帮我捎份信给我爹娘不。”

  赵铁生沉浸在谭振兴的话里,心绪无法平静,甲科前十为廪生,每月有银钱有大米,他们家真的不用穷了,也有钱给儿子娶媳妇了,担心自己在做梦,他伸手掐了下自己大腿,感觉到疼才松开,见谭生隐望着自己,他回过神,连着说了三声好。

  看他激动得情难自遗,谭生隐由衷为他高兴,说了几句道喜的话,这才去书房抄书了。他住在谭家,衣食住行皆没掏钱,读的书也是谭盛礼买的,谭盛礼说他吃得少,靠砍柴抄书挣的钱足以抵他的开销,他却知道远远不够的,谭盛礼待他的好,他这辈子都还不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