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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/富士山下(1 / 2)





  【《富士山下》——陈奕迅】

  梁乘夏被抵在墙上。

  她认真分析他的高分,和沉静性格关系不大,力量感贡献也有限。

  90%来源于,他能够像男孩一样,沉静着,让她感到男人的力量。

  他吃过薄荷糖。她忽然就能够想象,他在巴士上安静坐着,咬着糖的模样。

  来这里还要转地铁。梁乘夏不确定了,他这样高大,却继续乖巧含着薄荷糖;含着糖,保证不在中环迷路——如果需要去中环转车的话。

  “……专心一点,”咬糖来的男孩子,也会严厉下命令,“梁乘夏。”

  “我想的是你。”梁乘夏抬手抚摸他,“play with me.”

  他显然受不住这样的暧昧,俯身唇舌万分着急。

  梁乘夏被咬痛。

  梁乘夏也被刺痛。

  他的年纪过于恰到好处,学习速度比他学数学还要快。更何况,她又还在持续催促。

  “可以。”他亲她的手心,“不要有别人。”

  梁乘夏茫然睁开眼。

  他重复:“不要有别人。”

  “……没有,”她分神应付,“唔……去年以来,只有你一个。”

  近一年遇到的都是cheap man。

  她真没有撒谎。但他不信:“去年是哪个月?”

  梁乘夏哭出来:“复活节之后。”

  “……我今天收到复活节放假的通知邮件。”凌则蓦地离开,“那么,不到一整年。”

  “……够了。弟弟,够了。”她恳求他,“我怎么知道你去年在哪里?我没有去过北京……你在天津。”

  胡言乱语。他撑在上方看着她,慢慢、慢慢笑出来。

  梁乘夏今晚哭得很惨。

  她很想去给旻乐发消息,告诉她弟弟天赋异禀。

  但她倒头就睡。

  因此也不知道,凌则还是拿睡衣来。

  洗完澡出来,接到父母的微信电话。

  凌则立刻挂断,发觉才九点半。

  爸爸发了“我好大儿呢”的表情包,妈妈则表示疑惑:在做什么?

  在发呆,在出神,在刚从一个美丽女人的身体里离开。

  并不是刚写完作业或周报,也并不是在打游戏和打完球。

  他不感到羞耻,连禁忌都幼稚。他二十二岁了,只有父母还将书包背在他的心里。

  梁乘夏最喜欢脱掉。

  他抬手回:和同学在坐船。

  妈妈只是问:结束还有巴士吗?

  凌则回有。之后父母就没有再追问,他们无比珍视他,但从不干涉他的社交。

  或许珍视的近义词,是从不束缚。

  他犹豫过要不要向梁乘夏要一个答案。

  这时如果足够俗套,就应当搬出富士山下。“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”,欲望当然更不能。

  但富士山的确是私人土地,它并不属于日本政府。

  凌则很喜欢在河口湖骑车。普通自行车一千五百日元一天,电动自行车则需要两千五百日元。

  梁乘夏连背过身去承受都反复叫累,她会需要电动自行车。

  这仍然是他关于富士山的全部结论。

  凌则定过闹钟,息屏,悄悄在她身边躺下。

  他知道她累了。不止因为性,也因为工作。梁乘夏为一家咨询公司工作,职级不低;她苦恼过要不要学编程,因为上司越来越偏爱技术出身的人。

  他原本想回答,是的,他一直认为科学技术是21世纪所有困境的唯一解决方案,任何领域都需要代码能力。

  也完全能够趁机说,他可以教她。

  但他迟疑很久,只是说:“你已经很辛苦了。”

  凌则无从考证,如果她的智慧和美丽毫不对等,他的一见钟情是否就会沦为最令人不齿的单一欲望。

  但这是他的劣根性。他默默羞耻就够了。

  他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,梁乘夏是如此聪慧而美丽。

  即使在模糊的月光里,她的鼻梁也能够自成一道阴影,帮助他想象她眼睛的弧度。笑起来时的月牙,冷淡时的狭长,动情时,弧度像天堂之地一样闭合。

  指他的天堂。

  他突然明白。作为年轻人爱上一个人时,最直观的心情是,恨不得直奔三十二岁。

  他会事业有成、成熟儒雅,不再背书包、不再写作业、不再开组会向导师汇报进度,他只需要对她负责。

  他们的女儿才是背着书包的那个。在某个假日,发脾气非要去挤中环的发光摩天轮。他必须努力教她普通话,才能确保父母可以和孙女流利沟通。

  而梁乘夏不会,她只会斜她的女儿一眼,警告:“Mandarin,plz!”

  (请讲普通话。)

  凌则连忙移开视线。

  仍然不是因为警惕。他只是懊恼,他不能在忘记询问她生育态度的情况下,进行这种剧情假设。

  香港的生育率只有0.8,而离婚率则曾经高达61%。现在显着好转,58%。

  不过好消息是,很显然,没有任何男人让梁乘夏犯过蠢。

  “一个人要是考虑结婚,”她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,“好日子也就到头了。”

  一个人要是考虑恋爱,好日子是否会开始呢?

  凌则需要梁乘夏的答案,他说了不能作数。将选择权交给她,是他最基本的绅士礼节,和隆重的情感让步。

  答案是否。

  因为梁乘夏睡了很短的一觉,在凌晨两点多醒来,毫不犹豫叫醒他。

  起床气是他身上唯一不够沉静的符号。

  “弟弟,”梁乘夏扭开床头灯,这灯她特地从Paulmann买来,“这不对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