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(1 / 2)
回到老家之后,很快就过了六天。
虽然一开始有些不自在,但这里终究是我前往王都之前待过了整整十三年的地方,是以我很快就习惯了。
蒂娜她们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,让我暂且放心了。
三人午睡的模样非常非常温馨,昨天甚至还和妈妈一起睡了午觉。
至于被老友陷害的那场庆功宴……我一点也不想去回想。我再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唱歌了!
在吃过早餐后,我来到面对庭院的宽敞房间,坐著摇椅前后摇动,并阅读史黛拉寄来的信……她似乎有察觉到我状况不佳的那段期间。
认真端正的字体和纸上的淡淡花香,让我的内心沉静下来。
她似乎在稍稍闹脾气的样子,下次就带她出去玩吧。去逛王都的市集应该不错吧?
……北方帝国似乎打算在国境线发起演习……是吧。
我远眺起大树和天空。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。要不要和蒂娜她们一起出去玩呢?
前几天,速度最快的红狮鹫快递送来了菲莉西亚的信。信封里装的是我前些日子送给她的红酒的订购单(以桶为单位),以及潦草写下的笔记。
『老家。穿绿衣的胖骑士。和奥格伦有关?他转述某人的讯息,要我们别多管闲事……好热!好想去吃冰棒!想和────连大人各分一半!』
最后的几个字被粗暴地涂掉了。
绿衣骑士?奥格伦家应该是以紫色为主才对。绿色是西方的卢布斐勒的代表色。
在魔王战争之后,有些家族从西方移居到了东方。十几年前惹得兽人族同仇敌慨的那个家族,应该已经流亡到圣灵骑士团领地才是……资讯不够啊。我眺望著她的笔记。
她应该是原本要把信收进信封,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吧。等回去之后,可要拿这件事调侃她才行呢!
突然间,我的视野变得一片模糊。我转头一看,只见有著浅蓝色头发的少女就站在眼前。
「……蒂娜,你是拿了爸爸的眼镜戴在我脸上对吧?」
「……真、好看……」
好看?我打算摘下眼镜,却动弹不得。
只见身穿淡红色服饰和浅绿色服饰的少女抓住了我的手臂。
「丽妮、爱莉?可以把手放开吗?我这样看不清楚──」
「如果觉得视力模糊的话,就换上这一副吧。」
稍远之处传来了老友的说话声,然后将某个东西扔给了蒂娜。
「丽狄雅小姐……您怎么会有这种物品──……难道!」
「岳母大人和卡莲在找本小姐了。快点把事情办完呀。」
老友闪躲著这个话题,离开了房间。
我摘下爸爸的眼镜,搁在眼前的小圆桌上后,蒂娜便间不容发地为我戴上了无度数眼镜。
我抬起脸庞,正打算出言纠正,结果学生们在我面前站成了一排。
「老师,怎么样?」「亚、亚连老师……」「兄长,这样好看吗?」
「蒂娜、爱莉、丽妮,这身衣服是?」
少女们身上的服饰,是住在东都的兽人们经常于夏季穿著的「甚平」(译注:日本的传统服饰,以棉布或麻布制成的短袖上衣和短裤。)服饰。
蒂娜所穿的甚平以淡蓝色的布料为基底,上头映有雪花图案;爱莉则是浅绿色布料和少许的小鸟图案;丽妮的图案则是格外美丽,从布料的崭新程度来看,应该是在王都事先订制的吧。
……这里也能嗅出两位女仆长的气息。
「哎呀哎呀、哎呀哎呀,呵呵♪亚连,不夸奖女生的话是会被扣分的喔?」
妈妈一脸开心地走进房间。
她刚刚应该是在和卡莲与丽狄雅一同准备便当吧。
我调整著眼镜的镜脚,让心情平复下来后,这才述说感想:
「三位都非常可爱呢。」
「「「!谢谢您的赞美♪」」」
少女们牵起了彼此的手,表现得开心无比。
接著进房的则是看似不满的妹妹和老友。
卡莲穿著短袖上衣和短裤,手上拎著朴素的布包。
丽狄雅在白衬衫上头罩了一件麻制的长袖薄外套,下身则是穿了一件淡红色的长裙,头上戴著一顶草帽。她的手里提著绘有可爱小鸟的布包,以及藤制的便当盒。
老友笑著对我确认道:
「新衣秀结束了吗?」
「……丽狄雅,这肯定和安娜小姐、雪莉女士和你有关对吧?」
「天晓得呢。岳母大人,我会在您准备晚饭前回来的。今晚也能让我一起帮忙吗?」
「这是当然啦,小丽狄雅。和媳妇一起煮饭一直是我的梦想呢♪让我用抱抱回礼!」
妈妈紧紧抱住了丽狄雅,而大小姐也回抱了上去。
蒂娜她们早已司空见惯,正在对彼此展露著自己的服饰。真是温馨啊。
在放开丽狄雅后,妈妈转而向三名少女提问:
「好啦,小蒂娜,你们也该开始做外出的准备。都有带泳衣吗?」
「「「有~」」」
三人活力十足地举起了藤制包包。总觉得好像听见了教人在意的名词。泳衣?
眼见妈妈就要将蒂娜她们带开──
「……请等一下。」
结果被卡莲喊住了。丽狄雅在我对面坐下,赏了我一个白眼『你居然喜欢小女生。』『这、这话太过分了!』。
「怎~么啦,卡莲?」
「才不是『怎~么啦』呢!……妈妈,那个,我的浴衣……」
妹妹握紧双拳鼓起脸颊,在妈妈的面前安静下来。她这个习惯还是一点也没变。
同时,老友则是拿著影像宝珠,正专心致志地对著我摄影。『不准动,也不准你戴著眼镜外出!』……我有时还真搞不懂这丫头在想什么。
妈妈将妹妹拉到一旁,附耳说道:
「(放心,已经快完成了。等你回来就能穿啰?)」
「(!……好的。谢谢您。)」
母女进行了一段密谈。感情真好啊。
哦,对了,得在出发之前问一下才行。我站起身子,询问道:
「妈妈,有我的浴衣吗?」
「嗯~这个嘛……因为亚连长高了对吧♪」
她看似开心地踮脚,摸起了我的头。这样啊,这下就不能穿去年之前的──啊!
蒂娜她们看到我平常在家里的互动后,纷纷露出了憨笑喊道:「老师♪」「哈呜呜♪」「兄长,这样很棒喔!」丽狄雅也露出笑容,专注地摄影著。
就只有卡莲看似心不在焉。她的双颊微红,还轻轻摇著耳朵和尾巴。
我挥了挥手,回归正题。
「那、那么,爸爸的浴衣呢?」
「我会帮你重做一件,今年就忍一下,期待明年吧♪」
妈妈露出了心花怒放的笑容。
也就是『明年也要好好回家喔♪』的意思。
我搔了搔脸颊,换了个话题。
「这次带蒂娜她们出门,应该可以去达格爷爷那边吧?是要玩水没错吧?」
「呵呵♪我儿子这么识相,真是轻松多了☆」
我想起了那位嘴巴有点坏,但其实很喜欢照顾人,也喜欢小孩子的水獭族老爷爷。
由于十多年前的那起事件,他变得不再和人族来往。但我曾带丽狄雅去见过他,应该是不会有事吧。
我对著在远处守望我和妈妈对话的少女们投以微笑。
「那么,准备好外出的人,就请先到玄关集合。我们去玩水吧。我会带你们去一个连兽人都很少人知道的秘密景点。」
*
东都虽然长年被称为『森之都』,但在我看来,『水路迷宫』这个词汇更为贴切。
大大小小的水路星罗棋布地交缝在城市的各处,总数有数百甚至破千之谱。
兽人们受到了大树和东都郊区森林所带来的丰沛水量的恩赐,才得以生存于此。
──有著浅蓝色头发的少女搭著桥上的栏杆,指著下方的水面。
「老师!请看那里!!那里有条好大的鱼在游泳!」
「蒂娜,这样做很危险。你会游泳吗?」
「唔!这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!!人家可是无懈可击的!」
爱莉按著草帽,困惑地开口问道:
「咦?蒂、蒂娜大小姐,您学会游泳了吗?」
「爱莉!嘘──!」
丽妮侧眼看著这对主仆的互动,向我恳求道:
「兄长,我不会游泳,能请您一对一地从头教起吗?」
「「!?」」
「丽妮,你明明就不喜欢下水吧?」
「姊、姊姊大人……」
撑著阳伞的任性大小姐,对亲妹妹投以锐利的眼神,而卡莲则是待在她的身旁。大家都戴著同款的草帽呢。
我们目前正走在东都西侧的郊区地带。虽然和老家同样划分在旧市区之中,但这里的历史最为悠久,而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些资深望重的人们。在走过桥梁后,目的地便映入了眼帘。
「「「哇啊啊啊啊!」」」
蒂娜一行人揪住了我两边的袖子。
码头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十几艘用色缤纷的撑篙船。
在旧市区从事水运行业的水獭族,其祖先似乎是水都的居民,他们驾驶的撑篙船有著独特的外观,而新市区的兽人们普遍都是搭乘小船。
我先一步走下设置在水路旁、有些陡峭的木制阶梯,随即对蒂娜等人伸出手臂。
「虽然踩起来会发出声音,但这是很牢固的。请一次下来一位。」
「「「好~」」」
我先让年少的三人组走下阶梯。
「…………」
卡莲则是在这之后,牵著我的手走下阶梯。她看起来──并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,但总觉得她这几天有些不太对劲。
最后则是乖乖排队的老友。她递出了折好的阳伞和篮子。我在接过之后施放魔法,使其飘浮在我的身旁。下一瞬间,她便朝著我跳了过来。我对跃入怀中的老友抱怨道:
「……真的有每年都做一次的必要吗?」
「当然有啊,这可是你最低限度的应尽义务呢。还是说要交换看看?」
我耸了耸肩,将阳伞和篮子递了回去。
……虽然感受得到学生们冰冷的视线,但卡莲却没多说什么。
这时,丽狄雅朝我使了个眼色。她似乎也察觉到妹妹的状况有异。我点头回应──之后找个机会把她带开聊聊吧。
在撑篙船附近谈笑的水獭族男子们一看到我和丽狄雅,便朝著这里挥了挥手。我也挥手作为回应。
蒂娜大喊道:
「老师!这太狡猾了!太不公平了!重来!我要求重来!」
「不可以。」
「呜~!老师的心眼真坏!那么──我们要搭哪一艘呢?」
她很快地转换心情,一脸好奇地揪著我的右手袖子问道。爱莉和丽妮似乎也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。丽狄雅和卡莲则是踩著自然的步伐走向水边的步道。
「要去另一边搭喔,请跟我来。不可以走在水边的步道上喔。」
「「「好~」」」
蒂娜等人就这么霸占了我的右手臂。但我其实没要她们牵著我的手啊。
──我们走在宽敞的码头之中,一路走到了最底侧。
这里有一艘格外古老,但又做过精心保养的撑篙船。船上的兽人男子戴著斗笠,手里垂著钓鱼线。他披在脑后的头发和尾巴都呈现著年迈的白色,而他身穿的则是深蓝色的甚平。
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说话声投了过来。
「……听这脚步声,除了两人之外都是人族对吧?不好意思啊,这十几年来,能上我的船的人族可说是寥寥无几,还请另寻高明吧。鱼都要被你们吓跑了。」
由于蒂娜等人以担心的眼神看著我,于是我便各拍了她们的草帽一下。砰砰砰──
「这样啊,真可惜呢,达格爷爷。那我就去找其他人了。来,我们走吧。」
「……嗄?」
我催促蒂娜等人动身,但随即就被喊住了。
「等一下。」
我回过身子,对彼此报以一个奸笑。
「是,我当然会等了。好久不见,您看起来似乎相当硬朗。」
「哈哈哈!你这小子也挺有活力的嘛,亚连,是吧?」
「托您的福。这是我长年受到不讲理的公爵千金虐……咳咳,锻炼下来的成果。」
「是喔──是喔──红色公主,这小子有派上用场吗?」
「还过得去啦……但他老是不听话,让本小姐很头痛呢。」
「哈哈哈!你也没什么变,真是太好了。嘿咻!」
笑得开怀的矮小兽人──水獭族的达格爷爷站起身子,拿起了船桨走向船尾。
就近一看,就能发现他长得和迪格爷爷一模一样。毕竟两人是双胞胎呢。
老水獭转著脖子说道:
「好咧,上来吧。是要去老地方对吧?哦,小姑娘们等下再上船啊。亚连。」
「是。」
我上了撑篙船放好行李,并在稍事思考后喊出了名字:
「爱莉。」
「是、是滴!」
「和我一起做个训练吧。具体来说就是这样──」
「!呀──」
我对爱莉施放浮游魔法,让她缓缓地降落在撑篙船上。
我对僵著身子的女仆小姐催促道:
「喏,来试试看吧。」
「亚、亚连老师……我、我觉得要动起来是、很困难滴。啊呜……」
「放心吧,我们有蒂娜和丽妮这两个游泳健将,就算掉下去也不要紧,对吧?」
「「!?」」
「是、是滴!那、那就没问题了呢!」
女仆小姐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。这也别有一番风味啊。
──啊!我居然将天使推向了堕落之路!我在搞什么啊!?
「亚连,动作快点。」
达格爷爷,请您稍等。蒂娜和丽妮交握双手,慌慌张张地说道:
「老、老师!人家觉得只让爱莉这么做太危险了!」
「兄、兄长!请以安全、安心和安息为第一优先!」
真是的,也太好玩了吧。
不过,丽狄雅和卡莲都开始展露出傻眼的反应。我握住了爱莉的左手。
「亚、亚连老师?」
「我先施展给你看,还请掌握施放时的感觉。」
我依序让蒂娜、丽妮和卡莲飘浮起来,移动至撑篙船上,而爱莉则是一脸认真地扫视著魔法式。晚点就写份讲义给她吧。我对丽狄雅使了个眼色。
老友从码头上无声地跳跃,降落至船中央一带的座位。她随即坐到座垫上,打起了阳伞。我放开爱莉的手,转身看向达格爷爷。
「让您久等了,请开船吧。」
「好咧。小姑娘们,抓紧了。」
老水獭划起了桨。
撑篙船缓缓地在水路上滑行起来。
在驶进河流之后,达格爷爷便向我搭了话。
头顶上方是仅能用「巨大」两字形容的参天巨树。仔细一看,可以发现部分树干的颜色和其他部位不同。
「庆功宴还真是盛况空前啊。话说回来,亚连啊,你好像是栽了个跟斗是吧?」
「……我深刻明白保持平常心有多重要了。」
「这样啊──这样啊──哈哈哈!嘿咻。」
达格爷爷使劲一划,将船只驶进了狭小的旧水路。由于船只的速度放慢,让搭乘起来的感觉更为稳定。
他从怀中取出烟管(译注:烟管为日式烟斗,和欧美的烟斗(パイプ)有造型上的不同,整体造型较为纤细。),对我催促道:
「哎,介绍一下几位小姑娘的名字吧。」
我点点头,将手伸向在后方座位观察水中鱼群和周遭街景的学生们。
「我来为您介绍。坐在达格爷爷右手边的第一位是蒂娜,她旁边的是爱莉,坐在最左边的是丽妮。我是她们的家庭教师。」
三位转回身子,活泼地打了声招呼:
「我是蒂娜•霍华德!」
「小、小的是爱莉•沃卡。啊呜……」
「我名为丽妮•铃斯特,还请多多指教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喂喂,真的假的啊?」
老水獭叼著烟管哀嚎了一声。
达格爷爷过去和迪格爷爷都是兽人族里的重镇,是以他似乎听得出姓氏所代表的意思。他将火之魔石递到烟管前端,点起了火苗──却在下一瞬间熄灭。我将视线投向阳伞底下的丽狄雅,只见她竖起了食指。仔细想想,她好像挺讨厌烟味的样子。
达格爷爷看著我爆笑出声:
「哈哈哈!亚连啊,这是不只红色公主一个人的意思吗?嗄?」
「……因为发生了很多事。很多很多事。」
「哦~红色公主和卡莲小姑娘也真是辛苦。我都要同情你们了。」
「放心吧,本小姐会严加管教的。」「哥哥有必要多吃点苦头呢。」
看来,今之后还会被更加严格地对待的样子。
巨大的隧道入口映入了眼帘,其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水路的墙上刻下了奥格伦家的家徽,以及圣灵教的徽记,这是去年所没有的呢。蒂娜等人开始准备点灯。
「不需要喔。点亮灯光未免太不识趣。」
「「「?」」」
撑篙船开进了隧道之中。
──只见墙壁浮现出淡淡的绿色光芒。
蒂娜、爱莉和丽妮纷纷发出了赞叹之声:
「哇啊啊啊──」「好、好厉害!」「这、这是……」
这是一片如梦似幻的光景。这里就没有被刻下印记了。
「老师!这是非──常久远的魔法式对吧?」
蒂娜兴奋地朝我搭话,而达格爷爷也随之展露笑容。
「哦……小姑娘,你对这种陈年旧货也有兴趣吗?」
「是的!」「好、好复杂呢。」「和兄长的魔法式有点相像呢?」
「哈哈哈!这可真是前途无量。这里啊,可是远在王国建国之前的古老时代就存在了。即便是在东都将撑篙船开得无出其右的我,也还摸不透这一带的整体结构。要是门外汉抱著好奇心踏进这里,肯定会迷失方向,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走上不归路哪。」
「那个那个,这些魔法式也是从当时就有的吗?」
爱莉主动提出了问题,我不禁感到一阵鼻酸。
──丽狄雅假装在看书,实则拿著影像宝珠对著我拍摄。居然被她偷拍成功……真是太大意了……
达格爷爷摇了摇头。
「不,这玩意儿比这处遗迹还要再更新一点点儿,顶多就是五百年前左右的事吧。我虽然不晓得详细的内情,但根据曾祖父在我还是个小鬼的时候所告诉我的故事──」
「「「故事说了什么?」」」
「──构筑这个魔法式的仅有一人。而那人似乎借用了妖精的力量。」
「「「!?」」」
卡莲打岔道:
「那只是流传下来的故事罢了。达格爷爷,还请别让我的学妹兼学生们感到困惑。」
「哈哈哈!可是卡莲小姑娘啊,你还是个小鬼头的时候不也挺爱听的吗?」
「那、那是……是因为哥哥相信那个故事的关系……」
「但我现在也还是深信不疑喔。」
我打了个响指,介入起墙上的魔法式。三名少女发出惊呼:
「「「哇啊啊啊啊!」」」
光芒的亮度大增。就体系来说,这和植物魔法还挺相似的。
由于有些在意,于是我小声地询问这位消息灵通的前任副族长:
「达格爷爷,我看水路的墙上有奥格伦的家徽和圣灵教的徽记……」
「应该是奥格伦家的蠢儿子的跟班,趁著我们不在的时候刻上去的吧。奥格伦家的老爷子虽然不是坏人……但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挺糟的。」
「老公爵他身体不好?……是患病了吗?」
──吉德•奥格伦,俗称『老公爵』。
他已年逾七十,是统治王国东方的奥格伦公爵。而他也是我的大学学弟──吉尔•奥格伦的亲生父亲。
老水獭衔起了没有点火的烟管。
「我是不晓得详情为何,但他这几个月都没现身过。以前的他还会在兽人街亮相呢。」
「……有决定继承人是谁了吗?」
「我没兴趣。只要能守护『古老的誓约』,我们就不会有意见……但那些蠢儿子感觉有点古怪。那些家伙曲解了魔王战争时所发生过的──哦。」
达格爷爷划起船桨,而前方开始有光芒映入。
──看到出口了。我向蒂娜她们提醒道:
「离开隧道的时候会让眼睛感到刺痛,还请先闭上眼睛,再慢慢睁开喔。」
撑篙船驶出了地下水路,抵达了一处平静无波的湖面。
周遭三面都是高耸的山崖,崖上长著茂密的林木。
虽说有一处连外通道,但通道本身却极为狭窄。从夹缝的形成状况来看,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遭到封闭了。
湖水相当清澈,能清楚看见水里的小鱼群,而水流也相当平缓。
──我们所抵达的,是连兽人族也几乎不晓得的东都郊外秘密小岛。
我为将撑篙船驶到白色沙滩上的达格爷爷道谢:
「谢谢您。」「「「非常谢谢您!」」」
拿著行李先下船的三名少女也跟著道谢,并跟在我的身后。
三人都用脚踩著水,发出了欢呼声。
这一带除了达格爷爷等人建造的小木屋之外,就没有其他的人造物了。
卡莲没握住我的手,自行下了船,随即便走向蒂娜她们的身旁。
最后则是丽狄雅。她和上船的时候一样,将阳伞和藤篮飘浮起来,随即跳进了我的怀中。
「……你用跳的就能轻松下船了吧?」
「这个嘛,谁晓得呢?」
兴奋起来的蒂娜等人没有察觉我们的互动,忙著向达格爷爷问问题:
「达格爷爷,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呢?」
「请问请问,这里有脾气暴躁的鱼吗?」
「湖底会不会有段差?会不会有急流?」
「哈哈哈!这里是有美味的鱼,但危险的鱼倒是一条也没有。这一带的湖底没什么起伏,水流也相当稳定……至于名称啊。」
白发的老水獭先是停顿了一下,这才说出了纯粹的誓言:
「我是不晓得正式的名称为何,但我们都是用『阿朵拉岛』称呼这里的。」
「再怎么说还是得把名字记下来的。」──达格爷爷轻声说出的誓言传进了我的耳里。
卡莲朝我看了过来,而我则是点了点头。不能把我们的青梅竹马的名字忘记啊。
达格爷爷放下小船,在回到船头后转向我们喊道:
「好咧!我傍晚的时候会来接你们。一个男人能有五个小姑娘陪伴,还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!」
「您要和我交换吗?」
「算啦算啦,要是被老伴知道的话,我可是会被大卸八块的──好好享受吧。」
「谢谢您。」
「嗯。回头见啦,小姑娘们。我允许你们把他耍得团团转!」
「「「!好的~谢谢您~」」」
蒂娜等人活泼地向他答谢。
达格爷爷举起一只手回应后,便朝著地下水路的入口划去。
我从包包里取出一瓶红酒,朝著他的背影扔了过去。
「达格爷爷!」
「嗯?哦、哇!」
「这是我挂保证的美酒,还请和夫人一同享用吧!」
「哈哈哈!谢啦、谢啦!」
漂亮地接下红酒的达格爷爷小心翼翼地捧著酒瓶,同时巧妙地操控撑篙船─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了。
我向少女们笑著说道:
「喏,去换泳衣吧。也别忘记擦防晒用品喔?」
*
我以魔法造出沙墙,在换上泳装之后,随即在沙滩上铺起了垫布,竖起遮阳用的大型阳伞,然后将两个小狼造型的游泳圈吹得饱饱的──这是要给蒂娜和丽妮使用的。
我的泳装是没什么特徵的短裤造型,然后在上身罩了一件短袖白衬衫,钮扣则是敞开著。
老友等人还在小木屋里换衣服。等她们出来之后,我还得去把桌子和椅子搬出来呢。
达格爷爷他们都是休闲娱乐的行家,应该在小木屋里放了不少生活用具才是。
苍翠狮鹫自上空优雅地滑翔而过。它们和被驯养为狮鹫兽快递的常见品种不同,脖子较为修长。我小的时候好像曾在森林里遇过一次……那真是相当美丽的生物。
今后也让那些孩子们体验看看这类接触吧──这时,传来了在沙滩上狂奔的脚步声。
「老师!」「兄长!」
一如预期,现身的是蒂娜和丽妮。她们都用白色的浴巾包住了身子。
「两位都换好衣服了吗?」
「「是、是的!」」
虽然回应的口吻相当活泼,但两位年幼的公爵千金看起来仍是相当害臊。
不过──她们仍像是下定决心似地,解开了身上的浴巾。我反射性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。
蒂娜和丽妮互别苗头的话语传了过来:
「老师,请看!人家比丽妮更可爱对吧!」
「兄长,还请实话实说吧。是我比较可爱对吧?」
我一将手拿开,就忍不住会心一笑。两人一脸诧异地盯著我看。
「老师?」「兄长?」
「两位的感情──果然真的很融洽呢。」
「?……丽妮,你怎么会!?」「?……蒂娜,你居然!?」
听到我的感想,少女们先是眨了眨眼,随即看向对方──然后感到一阵错愕。
蒂娜穿的是以白色与蓝色为基调的泳装,其上身的胸部部分有荷叶边装饰,下身则是短裙款式。
而丽妮所穿的泳装虽以淡红色为基调,但基本上和蒂娜是同一款式──只是颜色不同罢了。
「你们是在同一间店购买的吗?」
「是、是的……爱莉也是一样。人家可是一直保密到今天的说!」
「太、太遗憾了。首席小姐,你当时明明苦恼了那么久,为什么会买和我同一款的呀!」
「这件泳装很可爱呢。要是因为穿上同一种款式而感到开心,就老实──」
「「我、我才没有开心呢!」」
两人一字不差地同声喊道。真是不坦率啊。
晚了些许后,一道有些迟疑的脚步声踩著沙滩而来。
「那个、呃……亚、亚连老师……」
「爱莉,你换好──……」
女仆小姐身穿以淡绿色为基调、有著水珠图案的泳衣。这和两人不同,是成人款式的泳装。
爱莉缩近了距离,慌慌张张地说道:
「那、那个、呃……这是店里的姊姊推荐给我的……是、是不是不好看呢……?」
「咳咳──没这回事,你穿起来很好看。」
「谢、谢谢老师♪」
「「…………」」
「咦?蒂、蒂娜大小姐?丽、丽妮大小姐?」
蒂娜和丽妮无言地抓住了女仆小姐的手臂,将她拖到前方的沙滩上做起了热身操。她们还特地面向湖面作体操。
晚了一步抵达的妹妹的斥责声让我的耳朵隐隐作痛。
「……哥哥,你的眼神很下流。」
「我觉得应该是你多心了。」
妹妹穿的是崭新的浅紫色泳装。这套泳装似乎以机能为优先,是以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,而下身则是短裤。她频频朝我投来视线,观察著我的反应。
「嗯,卡莲也很可爱喔。」
「……就只有这点感想吗?」
兽耳和尾巴展露出期待之情。我将游泳圈递给她,并在她耳边轻声道:
「这是我在你生日时送的那条项炼的店铺所贩售的泳衣对吧?我看短裤上绣有『蝴蝶』的小型刺绣呢。」
「这、这是纯属巧合……你们看什么看?」
「「「!」」」
妹妹察觉到蒂娜她们偷窥的模样后,随即用双手抱著游泳圈迈出步伐。
她很会照顾别人,游泳的技巧也比我更好,就让她担任蒂娜和丽妮的游泳教练吧。
最后珊珊来迟的,是老友接近的气息。
「还真是吵闹呢。」
「会吗?我们三个上次一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开心,像这样聚一聚也挺──……」
我转过头……随即将视线垂向地面。丽狄雅讶异地轻轻侧起了脖子。
「?欸,你是怎样──……哦,原来如此──」
「等、等等!先别靠这么近!」
我伸手抵住了逐步拉近距离的红发公爵千金。
──丽狄雅看起来非常美丽。
她戴著草帽,身上穿的并非红色系,而是没有装饰的纯白泳装,并在腰间系了一条略长的红色丝巾。
老友笑嘻嘻地窥探著我的脸孔。
「呵呵呵♪你就是对这种打扮很没辄对吧?喏,你就别客气,尽管夸本小姐吧。快点!」
「太、太卑鄙了。丽狄雅•铃斯特公爵千金这种见缝插针的手段太卑鄙了!!」
「该说的不是这些吧?」
「呜呜呜……」
我能清楚明白自己的脸涨得通红,而老友更是得意了起来。
被逼上绝路的我,终究还是……
「啊──!丽狄雅小姐!您、您这是在做什么呀!!」
蒂娜察觉到我们的互动了。得救了!
「…………啧。」
丽狄雅重重地咂了一声,朝我瞪了过来,这其中蕴含著浓烈的瞥扭之情。
我耸了耸肩,在下定决心之后,在她的耳边悄声道:
「……我觉得你很美。」
「唔!……哼、哼~♪还、还挺会说的嘛。小不点!本小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多大!!」
老友向拿著小狼游泳圈的浅蓝发公爵千金这么大喊,并迈开大步前行──这八成是想掩饰自己的害躁吧。我也对著自己的脸颊搧风并紧跟其后。
……真希望她别搞这种偷袭,我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的。
我坐在一把藤椅上,在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。
待在这里的所有成员,全都是王国境内首屈一指的魔法士和剑士。
她们起初只是在玩水而已啊……我看向了前方。
无论肇因为何,会演变成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「我逮到机会了!」「姊姊大人,觉悟吧!」
蒂娜和丽妮朝著悠闲地站在岸边、手无寸铁的丽狄雅射出了数十发的冰弹和炎弹。而我的老友只是劈出一记手刀,就将这些魔法悉数粉碎。少女们不禁发出哀嚎:
「这、这、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呀!?」「姊、姊姊大人,您变得比平时更厉害了呢。」
「错了,是你们太弱啦。」
「「唔!!」」
蒂娜和爱莉吊起了眼角。不服输的两人开始用上双手展开魔法。
丽狄雅则是打著大大的呵欠,对著站在反方向的卡莲挑衅道:
「你再怎么等都盼不到破绽的喔?换句话说,吃午餐的时候,他身旁的位子本小姐要定了。」
「梦话就留到梦里再说吧!我会守护哥哥的!!」
卡莲展开了雷弹并加以发动。和蒂娜她们不同,卡莲在施放时分成了立即发动型和延迟发动型。不过,她没用上『雷神化』或是上级魔法。
──这只是在嬉闹而已。
少女们的胜利条件为「在限制时间内逼丽狄雅使出攻击魔法」,而使用的魔法也限定为初级魔法。为了不对沙滩造成伤害,她们还布下了各种属性的防护结界。胜出的那一位似乎能在午餐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样子。
老友介入了卡莲的魔法使之消失。
「这、这不是哥哥的招式吗!?」
「你以为那家伙会吝啬到不把自己的技术传授给我吗?」
『!!?!』
不只是卡莲,就连蒂娜她们都大为震惊。
但这话有一半是在说谎。我确实是不吝传授自己的知识和技术,但有些招式还是施展不来的啊。
我眺望著飘浮在空中的三种魔法式,以及安娜小姐在王都中央车站递给我的纸条。
圆桌上放著茶壶和尺寸略大的藤制篮子。
罩著一件白衬衫的爱莉向我搭话。她刚才为了泡茶而待在小木屋那边。
「亚连老师,您要来点冰红茶吗?」
「麻烦你了。爱莉,你不打算参加吗?」
「是、是滴!小的只要能帮亚连老师泡红茶就心满意足了。还、还有,我还借到了亚连老师的衬、衬衫来穿……嘻嘻……」
女仆小姐露出了憨笑……但她这身在泳衣外头罩了件衬衫的打扮却让我无法直视。
我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红茶。爱莉精妙地用了控温魔法将红茶弄得沁凉,上头还浮著碎冰。
「很好喝呢。」
「谢谢您。奶奶最近也有夸我的手艺有进步。」
「就是哪天被铃斯特家的女仆长小姐挖角,我也不会丝毫感到意外了。」
「呃、这个……啊哈哈……」
「……看来我太晚提醒你了,真是抱歉。」
那位眼明手快的女仆长大人,似乎已经在挖角沃卡家的大小姐了。
安娜小姐在车站递给我的纸条内容如下:『关于萝莎•霍华德夫人的调查,如今已有了眉目。她的家世似乎不太寻常,虽然有经过巧妙的遮掩,但似乎并非已然绝后的西方名家──科哈特伯爵家的直系血亲,而是收养的孩子。王室疑似也默认了她的身世。详情请容我日后回报。』
愈来愈可疑了啊……我将手伸向玻璃杯,结果被人从旁抢去。
「……丽狄雅,那是我的杯子喔?」
「也就是本小姐的东西吧?爱莉。」
「!在、在!」
「小不点和丽妮在找你,说要和你一起练习游泳的样子。既然我们是一同制作便当的同伴,我就不过问你偷跑的行为了。衬衫也给我脱掉!」
「好、好滴!」
女仆小姐脱下了白衬衫,在仔细折好之后放到了圆桌上。接著,她为了拯救受到卡莲严格指导的公爵千金们,朝著沙滩跑了过去。
老友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就坐,喝起了红茶。
「蒂娜她们怎么样?」
「马马虎虎吧。以跟著你学习半年多的情况来说,她们表现得是还不差。但还是赢不过本小姐就是了。」
「也就是说,她们成长得相当顺利啰。能看到学生们成长真是教人开心啊。」
由于稍微有点嘴馋,于是我从篮子里取出了一个夹了鸡蛋的面包,轻轻咬了一口。
而老友则是直盯著我瞧。
「……你这样会让我食不下咽啊。」
「好吃吗?」
她没理会我的话语。这可是妈妈的独门口味,岂有不好吃的道理。
「这当然好吃了。我和卡莲就是吃这个口味长大……丽狄雅?」
老友连人带椅地转过了身子。她似乎正握紧自己的双拳。嗯?
我将纸条塞进胸前的口袋,开始改良魔法式。
──丽狄雅在椅子上抱膝而坐,并盯著我的一举一动。这、这让我很尴尬啊。
「你不也去游一下吗?」
「不要。我正在做二度补给。」
「二度补给是怎样……」
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抚过魔法式。
「这第一个魔法式是校长的传送魔法对吧?第二个是暗号式?最后一个则还只是片段而已。」
「因为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啦。我虽然用不出来,但你应该有办法施展吧。等我解开剩下两个之后就教你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平稳的时间缓缓流逝。
而在湖边一带,卡莲正站在构得著底的地方,教导手持游泳圈的蒂娜等人游泳的方法。
「卡、卡莲小姐。」「人、人类是没办法浮起来的!」
「浮得起来的。你们看看爱莉。」
循著妹妹手指的方向看去,可以看到爱莉已经游到一段距离外了。她对著蒂娜和丽妮挥了挥手。
「蒂娜大小姐、丽妮大小姐,请快点一起来吧~」
「「…………」」
听到这纯真无邪的呼喊,蒂娜和丽妮都沉默下来,而卡莲则是望向远方。
「我明白了。那么……就把你们游不好的原因……归结在胸部上吧……你们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?这样真的好吗?」
「「!一、一点也不好!」」
「就是这种斗志。我一定会让你们学会游泳的!」
手段姑且不论,卡莲还是很擅长激发他人的斗志呢。
老友将音量压得极低极低地开了口:
「欸…………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……」
什么啊,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啊?
「我会把那天空出来的。」
「……谢了。」
丽狄雅在以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道谢后,随即将脸庞埋进了膝盖。她的脸好红啊。
我眺望著勇猛地拍打双腿的蒂娜和丽妮,道出了话语:
「你……又要先我一步变成姊姊了呢。」
红发公爵千金抬起脸庞,以演戏般的口吻说道:
「是呀。既然你年纪比我小,就要好好崇敬本小姐这个姊姊呢!」
「姊姊应该不需要弟弟疼吧。」
「我拒绝。」
她站起身子来到我身旁,随即一屁股坐下,一把抱住了我的左手。
「……你疼我的次数太少了,要多疼本小姐一点。如此一来,我就能更加努力了。」
「好好好。但你可别太操劳了喔?」
「『好』只要说一次就够了!你也要好好吃饭、好好休息、好好睡觉,听懂了吗?」
「呃……我、我会努力做到的。」
丽狄雅噘起了嘴唇。
「……真是个不可爱的仆人。果然还是把你绑到水都去算了?」
「若是要从这里出发的话,不觉得拉拉诺亚共和国更近一些吗?」
「…………真──不可爱。」
她将脑袋摩擦了过来。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公爵千金大人。
──上空传来了奇妙的气息。有某种东西落了下来。
我抬头一看……那是一团毛球?不对,是某个东西拚命地拍打著小小的翅膀……看起来不是鸟类的样子。
我用浮游魔法协助它,那个生物随即落到了阳伞上头。「啪哒啪哒」的声响传了过来。
我和丽狄雅一同起身确认。
「哦。」「哎呀。」
落在阳伞上的是一团软绵绵的毛球──不对,是苍翠狮鹫的幼兽。
这只美丽的苍翠色毛球,背上长著小巧的翅膀,而双眼则是金色的。它一脸怅然地凝视著我们。
「这么年幼的野兽,应该会有家长在一旁陪伴才是……是在移动的时候掉下来的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