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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第208节(2 / 2)


  他很清楚,按照当初东家明远与屈察签订的“保险”协议,明远需要赔多少。

  要知道,当初明远只收到了一千贯的“保费”,其中还有一部分被当做“佣金”付给了戴朋兴。

  现在明远却需要向屈察理赔将近四万贯的货款——戴朋兴心里有事会有点恶作剧地想象一回:明远那样的小郎君,抚着胸口吐出一口老血,会是怎样一种楚楚可怜的光景。

  但是明远又不能不赔。

  如果他现在找了个理由,左右搪塞,拒绝赔付,那么明远在海商之中的名声就彻底臭掉了。以后海商们就只会将“保险”这事当成一件“笑话”,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  戴朋兴很想暂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,不去想它,但是茶馆里的环境不由得他不想。

  满茶馆似乎都在议论屈察的船。

  “听说屈大官人这次损失不小……不知道和他早先故意‘触霉头’,买的那‘保险’有没有关系!”

  “这可是,刚一买下,就出事了呀!”

  “就是!”

  “……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
  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。

  “去密州那边的商船不都已经平安回来杭州?听说又买上了一份保险,往密州去了。”

  “嗐,他们那小船,哪有办法与屈家大船的规模比?”

  “话不能这么说,你们知道吗?我听说,屈家的船之所以会遇上风浪,是因为……屈官人……”话越说,音量放得越轻。

  “是因为……屈官人……他心不诚!”

  “哈哈哈哈!”

  茶馆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
  随即“嘘”声大起,阻止人们继续发笑,犯下更多“心不诚”的罪过。

  戴朋兴却听得极其郁闷,连忙转头,看向茶馆外,那条一如往日般繁忙的运河。

  突然,戴朋兴的视线被一个身影吸引住。他愣了一下,马上抢出门去迎接。

  在戴朋兴身后,一名海商愣了一回才开口:“哟,是屈官人……”

  来的正是屈察。

  经受了打击的商人变化很大——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一身惯常穿的宝蓝色万字纹锦袍,蹬着厚底官靴。但很明显,他两眼下发青发黑,显然是来杭州的路上经过了好多个不眠之夜。

  他那身锦袍袖口处甚至有两片污渍,这对于以前的屈大官人来说,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。

  “老戴!”

  屈察的眼光缓慢移到戴朋兴脸上,他似乎费了些工夫才认出来人。

  “屈兄——”

  两个同病相怜的船难苦主此刻见到,一时都是满心唏嘘,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  “明……明郎君,何时能见到明郎君?”

  屈察终于开口问了一句。

  戴朋兴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自鸣钟,说:“他昨日提过,今日正午12点到。现在11点半了,屈兄再坐一刻钟便好。”

  屈察听到这个消息,依旧失魂落魄,神思不属,但好歹跟着戴朋兴进了茶馆里。

  满茶馆的人中大约有一半人是认得屈察的,剩下一半就算不认得,现在也知道了。他们一听说还有半个小时明远就要到了,当即牢牢占据了坐着的位置,续茶的续茶,点菜的点菜,准备待会儿好好看一场“热闹”。

  而戴朋兴则极其关心地坐在屈察身边,让女儿阿宝给自己浑家带个信,先给屈察送一碗馎饦过来,然后便眼带焦急,一会儿看看屈察,一会儿抬头望望墙壁上挂着的自鸣钟。

  时针指向十二点时,自鸣钟开始“叮叮当当”地报时。

  明远脚上蹬着的厚底靴子则刚好踏进海事茶馆内的水磨青石地砖上。

  “郎君——”

  戴朋兴马上迎上去,挤眉弄眼地使了一堆眼色。

  明远却很沉稳,似乎四万多贯的损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是什么。

  他冲戴朋兴点点头:“戴兄放心,我已听说了。”

  紧接着,明远踱着方步,来到屈察所坐的那一张方桌跟前,冲屈察轻声打了个招呼。

  “屈兄——”

  屈察却像是听见了世间最怕听见的声音似的,蹭地跳了起来,脸上带着惊惧的神情望着明远。

  明远心里默默叹息:这位是不是遇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了。

  他连忙轻声安慰:“屈兄,广州港发生的事我已听说了。只要您出具广州市舶司给出的货损清单,我这边就会按照货损价值给您赔付。”

  但凡船只损失,船主多要报至港口市舶司,市舶司可以给予盖有官印的一份文书,证明船只确实遇上了船难,有所损失。

  像戴朋兴那种,船只损失在远海,只有他一人费尽周折才得以逃生的,证明会比较难办:但像屈察这样,船难发生在广州港外的,由广州港出具这种“海损报告”,应当很容易。

  “这么大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