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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第269节(1 / 2)





  这次北方之行,明远聘请了不少能够打深井的打井匠,在北方打井,能够暂时帮助百姓们解决吃水问题。

  但是他比较确定,这旱情一定会延续到明年春天。

  等到打井人打上十几丈二十丈都打不出水的时候,那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。

  想到这里,明远确认他已经做了一切他能做的,于是紧了紧身上的大氅,转身上船,渡过黄河,回到汴京。

  与北方各州县相比,汴京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天堂。

  各家酒楼、正店、脚店中一如既往地高朋满座;各家瓦子的勾栏跟前永远人头攒动。

  而汴京城靠近汴河的码头,正源源不断地将各地运往京城的漕粮一船一船地卸下来。除了漕运的纲粮之外,通往扬州的高速公路也很大程度上承担了调节供需的功能。

  明远心知:官员们永远会将保障汴京的富足与安全放在第一位。他们会全力以赴,不让天子脚下的这座都城出半点岔子。

  腊月时,沈括到了汴京城,正式接任三司使的职务。

  当然,因为沈括抵京的时候正巧遇上衙门锁印,因此明远在公事上与这位新“上司”没有什么交集。多是礼仪方面的迎来送往。

  到了上元节那晚,明远在长庆楼设宴招待沈括,并且邀了秦观、种师中等一干昔日相知的好友,以及王雱。

  沈括听说王相公的衙内也“拨冗”光临欢迎自己的酒宴,喜得满面红光,胡子都一直在抖。

  但王雱对旁人都淡淡的,只是坐在明远身旁,一个劲地与明远交头接耳。沈括有些自讨没趣。

  然而这一席的气氛却渐转热烈,因为明远邀了在长庆楼驻唱的歌姬董三娘来他们的閤子。董三娘弹起琵琶,手挥五弦,唱起苏轼在杭州的一首新作。

  明远细细听去,正是那首《行香子·过七里濑》,是苏轼在杭州通判任上巡视富阳时所做。

  “算当年,虚老严陵。君臣一梦,古今空名……”

  董三娘歌喉曼妙,而唱腔中的情深意切,比之三年之前,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  “……但远山长,云山乱,晓山青1。”

  歌声袅袅,随着渐弱的琵琶弦声一道悠悠散去。

  一席人顿时全都听住了,连王雱都为这词曲的意境出神。好一会儿,这位大衙内才醒过神来,叹道:“苏公的新词,直是要将人带去见那远山连绵的两浙群山那!”

  说罢,王雱摇摇头,道:“只可惜近两年没法儿在京中与他共事,只有等着他的新词问世,这般传入京中了。”

  明远好奇,赶紧问苏轼的去向,才知道苏轼当了近三年的杭州通判,此后要升官,但是即将改知密州,出任密州知州了。

  明远顿时笑:“我道为什么苏眉公一下子做出了这么多关于两浙的新词,原来是快要转官赴以他任了,正舍不得南方呢。”

  明远的话引来一阵笑声,连王雱也说:是这个道理。

  “不过,想必他在密州任上,也一定会有更多佳作问世的吧!”

  明远心想:那是必须的。

  不过,苏轼的官职调动,他便不得不重新考虑对萧扬的安排——明远对萧扬可从来都不是一味放任。苏轼在杭州,就是应承了明远,要好好“照顾”他这位“表弟”的。

  此时天色早已全黑,汴京街道各处的灯火早已将这座北宋都城映得煌煌如昼。

  明远正要询问各人是否想要出外观灯,忽然见到王雱的长随在閤子外探头探脑的。估计是因为閤子内众人刚才出神,那长随不敢打扰。

  他连忙捅捅王雱。

  王雱“哦”了一声,走到閤子门口,片刻工夫便急匆匆地返身回来,找到明远:“远之,对不住,家中似是出事了……”

  明远见到王雱脸色都变了,知道事情应当不小,连忙着人将这一对主仆送出长庆楼,骑快马赶回相府去。

  对沈括等人,明远也只说相府有些急事,召王大衙内回去。

  沈括还曾笑说:也就只有王相公这样圣眷满满的人家,才会在上元夜这样的时候被这样急召回去。

  谁知第二天消息传出,汴京城震动。

  出事的是王安石。

  昨夜上元夜,王安石身为宰相,按照惯例入宫,向官家道贺。当时王安石骑马进入宣德门,在宣德门口遭到了卫士的呵斥,要王安石下马。

  王安石没有理会——毕竟他不是第一年当宰相了,怎可能不清楚上元节的礼仪?

  宰相,不止是他王安石,在王安石之前的那些著名宰相们:寇准、晏殊、韩琦、富弼,甚至文彦博……他们每年在上元夜进入宣德门的时候,都是骑马进入皇城的。

  但是那名卫士没有收手,而是上前向王安石的坐骑抽了一鞭。

  王安石是文官,不善御马,座下马匹猛地加速,他便再也控不住马缰,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。好在摔得不重,人没有出大事。

  此事看来是一桩荒唐的小事,宣德门的皇家卫士对于“礼仪”的认知与宰相不同,从而引发了一起“小”冲突。谁知这却在汴京城中引起了轰动。

  人人都在揣摩此事背后的意义。

  敏感的人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政治风向。

  ——王安石是否圣眷不再了?

  刚刚过去的熙宁六年,主持变法的新党闹出了不少乱子,虽然此后都被修修补补地拉回正轨,但明眼人都能看出:每一次出乱子,都是一次对王安石政治资本的侵蚀。

  旧党一如既往地攻击新法,只说新法是“饮鸩止渴”,让账面上的岁入多出来,暗中却损伤国本。

  而这次在上元之夜,突然有一名不知从何而来的卫士,上前就在宰相的坐骑屁股上来了一鞭。